明江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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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AU】谎言藏于笔底 二

复健,复健中……

简介:书评家巴基和畅销书作家罗大盾的爱情故事。

先认识,后恋爱,最后才互相知道身份的狗血文。

狂塞私货。【点我传送门】第一章可以先去温习下,其实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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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眼睛是情欲的窗户。

 

  从古至今多少人曾败在一双眼睛的手下?人这种造物,在千万年的进化中已经学会给自己套上一张虚伪的皮囊,把所有纯粹的天性、非理智的欲望和心头的脾气通通藏在了人皮底下,你分不出我皮囊下的悲欢喜乐,我也看不见你肚子里的爱恨交加,空落落的一张皮里被塞进多少感情!唯独眼睛是人唯一的弱点,是可以被攻击和利用的缺陷,那被眼皮半包裹着的眼珠,是全部真情实感的唯一宣泄口,情欲的猛兽被困在眼睛里低吼,摇曳的心火在瞳孔深处点燃。它的每道弧线都有它的风情,它的眼皮的阴影、眼珠的流转都是画纸上醉醺醺的一笔油彩,它时而微光敛起,时而精光四射,时而含情脉脉,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多情,时而嫉恨。每个人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人群里寻找能相互读通感情的命定的恋人,直到和某人对视的那一刹那,眼皮如大坝升起,露出的双眼里是再也藏不住的潮水般汹涌的爱意。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捕捉那微妙明灭的火焰,有些人却烧得比野火更来势汹汹,不可抑制。澎湃的浪头打过来了,地球开始绕着月亮旋转,老妪终于将烛光穿进针孔,黑蛇衔着悼歌涉水而去,一切都变成了流光溢彩的粉末,从爱的每个字母间穿行。

 

  所以可怜的作家们在描写眼睛的时候总是虚弱贫瘠的,他们只能用一些固定的词去形容笔下人物的眼睛,比如清澈与天真、放荡而美艳、真挚和温柔、深邃与迷人……高高在上、自以为造物主的笔杆子们也无法触及角色背后更复杂的感情,那些感情像是被保存在琥珀里的昆虫,清晰完整地封锁于人的一双眼球中,等待着有一天能和另一双眼睛相见。

 

  巴基意识到,当他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失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计数。他是谁?他是走上列车又忍不住回头向刚刚错身而过的妇人望去的沃伦斯基,他是拿着十字架走向德罗海达农场的拉尔夫主教,他是眼睁睁看着郁郁葱葱的群山燃烧的阿波罗,爱情和欲望如纷纷的蝴蝶,堆满他的眼睫。

 

  那一抹蓝色既像刚刚睡醒的天空,也像哼唱着歌谣的大海,像调制了无数次终于完美的色盘,像在地质运动中逐渐孕育出的珠宝内部,无数瑰丽多姿的矿物质一层又一层晕染出的两块世界上再也没有的蓝宝石。这个男人湛蓝的眼睛于他是一处狡猾的陷阱,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是甜蜜的希望,也是命运的果实,是他无处可逃的劫难,也是他亿万分之一的幸运。

 

  一见钟情的故事历来不鲜,大多被时间制作成引以为鉴的教训封存在书页中,每当他拿起一本书,那些过往的声色故事、爱恨传奇便洋洋洒洒地四处飘落,让他满头满脸被沾染一身。即使如此,他还是要布上先人的后尘,一而再再而三地踏进那条被走过无数次的河流。

 

  他在和那个金发男人目光交错的四分之一秒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确定命运为他安排了一场好戏。诚然,他是外人眼中醉心于学术的怪人,永远钻在他那书堆得快抵上天花板的办公室里,拒绝一切约会和搭讪,似乎这辈子都不会和别人谈恋爱,但他肚子里藏着千百年来所有爱情故事的模板,每本书都在他肚子里热气腾腾,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好好利用他们。他会制造一个比《第十二夜》更富戏剧性的开端,比《希波吕托斯》更具激情,但少一点儿《莎乐美》式的美学牺牲,一路在浪漫主义的高歌猛进中迎来一个非凡的结局……他暂且不先把这个结局定位,因为未来尚有无限可能。

 

  金发男人似乎为陌生的视线交触感到不适,很快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轻咳一声,低头继续看书。

 

  巴基看了看电脑上正等待他把一行行尖酸刻薄的文字输入进去的页面,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它,拿起那本《沉没的蓝》,竖起书本装作认真阅读的模样,偷偷从书页上方露出两只眼睛观察那个金发男子。他在看他的金发,他的藏蓝色棒球帽,他的树脂眼镜框,他在镜片后面微微颤动的浓密的金棕色睫毛……巴基心如擂鼓,简直快看呆了。他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这么神似书中的美国队长,简直就像有人偷偷从他脑海中捏出那个看书时幻想的角色模型,照着模子复刻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物,让他倾心不已。

 

  《沉没的蓝》中,被改造成九头蛇秘密武器的冬日战士趴在美国队长公寓楼顶上狙击重伤的尼克·弗瑞时,大概也是隔着面具如他一般观察着美国队长的面庞,锁定对方每个细微的表情。他像是一个在找到猎物的猎人,耐心、谨慎地等待最佳的下手时机,满心激动又暗自压抑,虎视眈眈又要强作镇定。这是一个漫长的狩猎过程,也是逐渐确定自己目标的过程,他在这种时间近乎凝滞的等待里,一点点把目光沉沉地描摹过金发男人的眉毛,将这幅图像记入档案。

  

  在这个无法言喻的奇妙的时间点,巴基似乎与书中的杀手冬日战士达到某种形神合一。冬日战士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冷静地趴伏在楼顶,端着狙击枪,透过光学瞄准器注释着美国队长的面庞,而他则瞧瞧地躲在书本后面,观察着这个令他意外的男人。

 

  金发男子翻了两三页书籍,很快又抬起头往巴基的方向看去,巴基赶紧拿起书遮住脸,露出封面上鲜明无比的“沉没的蓝”艺术字标题。金发男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考的痕迹,低下头把视线放在自己手中的书本上,又伸出右手,摸索着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水。

 

  此时此刻他们达到了某种博弈的状态,空气仿佛变得胶着起来,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仿佛主动出手就注定失败。

 

  就在巴基还在盘算着如何与对方搭上话的时候,金发男子已经起身,正要离开。巴基一惊,忙合上电脑,装进背包里,也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个男人走向图书馆出口处。

 

  他特地和对方保持了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人后面。巴基的脚步近乎无声,好像他是一个曾经受过艰苦卓绝的训练的高素质军人,好像他也曾在二战战场壕沟里长久地蹲伏,好像他也在西西伯利亚寒冷的冬天里学习过各种精妙的军事战术,巧妙地规避着被跟踪者向后投来的视线。

 

  他拎着自己的棒球帽——同样也是一定深蓝色的棉质棒球帽,只不过他的帽子上面还有着他所任职的大学校名字母刺绣。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出门前要戴上这顶帽子,那愚蠢的大学校名毫无疑问暴露了他的个人信息。他不想被看成是在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塞满学校校名纪念品的恶俗人士,他们热衷于留下各种纪念品,以达到自己彰显身份背景的目标,仿佛只有标签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若撕下身上所有标签,他们似乎便已一无所有。

 

  巴基远远地站一边,看到那个男人在服务台处借阅了他的论文集,还和图书馆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低低的“谢谢。”

 

  他当然知道自己论文集的乏味无聊,业余人士很难有耐心读得进去,那么这个金发男人和他是同行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但这尚存疑点,这几年业内大大小小的相关会议他参加得不少,为什么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金发男人离开图书馆,走向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台。巴基紧紧跟随,盯着对方的背影,如同一个变态跟踪狂。当然,他不会承认这一点,他早已在心底美化过他当前的行为,他认为他是被爱情温柔的轻抚遮住了眼睛,而他只想找到藏在谜语中的真像。不经意间到来的心旌动摇已让他下意识加快自己的脚步,跟着那个人抵达公共汽车站台。

 

  他的论文集还被对方夹在胳臂下,只露出下方的作者姓氏“巴恩斯”。这本暗红色的硬壳精装书让他在文艺理论界站稳了脚跟,是他迄今最满意的作品,也是他个人的代表性作品。一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正在看他的书,他都要得意得笑出声来。

 

  金发男人看见了同样步入公交站台的巴基,便侧身让过几步,和巴基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面朝马路沉默地等车。

 

  巴基装作一本正经等车的模样,频频将视线扫过男人的身上。金发男人大概发现了巴基不经意的窥视,也转过头,皱着眉看了几眼巴基,目光在他手上的《沉没的蓝》上定格。

 

  巴基的视线不再躲藏,正面与他相交,看着对方手上的书,笑了笑,假装自己只是个随意和别人攀谈的普通路人:“你在看巴基·巴恩斯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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